《富二代天師錄》5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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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富二代天師錄》54
“再者，混沌雖殺不死，但它也並非不可戰勝。”
混沌聞言色厲內荏道：“事到如今，司玄青你在說什麽瘋話——”
“成功與否，是生或死，”司玄青一指從頭到尾默不作聲的嚴無生，道：“我們的一線生機，就在他身上。”
見他指的只是一個區區凡人，混沌面上笑容擴大，但又在瞬間僵硬。
大地恢覆平靜，嘈雜的風聲戛然而止，天空中隱隱傳來虛弱的悶雷。
眾人轉首望去，就見混沌腳下，從他模糊的影子裏，探出了數十道漆黑的鎖鏈，牢牢將其捆縛。
“那、那是什麽？”有人問。
混沌面上青白交錯，深惡痛絕道：“業障！！”
“沒錯。”司玄青身邊立著安羨風與幽冥，他沈聲道：“彼生之孽，還施己身。”
“你不知，在你逃跑後，我們為修覆天道做了何種努力、何種犧牲。”
“你不知，當你試圖與我作對，搶走我的造化之際，就已走入我為你設下的敗局。”
“你亦不知，當你將滿身業障轉移，便是敗因已定！”
作惡多端，孽力回饋。
因果輪回，報應不爽！
混沌面色猙獰：“區區幾道業障而已！”
他掙紮著，身後似有虛影浮現，黑色吞噬之力與深重業障對抗，後者逐漸落入下風。
“天師，如果混沌舍棄肉身，我們還有贏面嗎？”郝局長憂心忡忡。
從隊伍中那人受傷的情況看來，混沌之力非常人所能對抗，他們無計可施，只能依靠司天師這位前輩的對敵經驗。
雖然對方面上看起來頗有成算，但架不住他會擔心啊。
郝局長感覺自己像孤註一擲的賭徒，在一場拿不定勝率的賭局中，他卻一舉推出了手邊所有籌碼。
“哈哈哈哈哈怕什麽？這不是還沒贏嘛！！”
幽冥爽朗大笑，他甩了甩手裏鎖鏈，周圍霎時陰風大作，所有人視野中突然多了數之不盡的影子，數十萬陰兵密密麻麻，看得人頭皮發麻。
角落裏，嚴無生默默將鹹菜罐子拿出來，放那些“人質”自由。
“人質”歸隊，毫不意外被所有兄弟嘲笑，一群鬼面色鐵青。
幽冥沒管手下間的玩笑，轉身對司玄青抱拳行禮，語氣堅定不移，聲如洪鐘：“那麽，天師，就由我等開路罷。”
司玄青輕輕頷首。
一行人看得雲裏霧裏，不知道他們之間在打什麽啞迷。
然而下一刻，他們就知道了，那句“開路”、那個點頭，代表了多麽重要的意義。
“第一隊先鋒，出列！”
整齊的腳步踏出，甲葉碰撞之聲連成一片，將士們面色肅然，目光中皆是堅定，他們大喝一聲：“殺！”
一排排、一列列將士毫不猶豫向前沖殺，他們化成一道道黑色流星，毅然決然撞向祭臺周圍的黑色屏障！
嗡鳴不止，撞響不歇，殺聲不斷。
“第二隊先鋒，出列！”
“第三隊先鋒，出列！”
“第一隊中鋒，出列！”
“第二隊……”
大地因為嘹亮的信念而在發抖。
千年後的見證者，佇立在潦草的戰場上，於此時此刻此地，親眼所見，那暫緩千年的延續。
他們看到許許多多，面容尚且青澀的少年將士一晃而過，他們看到了信念的不斷消散與交接，他們看到了飛蛾撲火、寧為玉碎……
重於泰山的滅亡壓上肩頭，年輕的修道者們眼中落下淚水，身形卻站的筆直，他們在致敬，在道謝，也在告別。
安羨風一雙異於常人的妖瞳中映出幽冥的背影，他涼涼吐字道：“大將軍，好走不送。”
幽冥回頭，終於在這只不安分的狐貍臉上看到了一絲難言的不舍，他肆意一笑，手中化出一面戰旗。
“眾將士聽令，殺！”
大將軍帶領身後一眾將士，如千年前戰場上那般英勇無畏。
“殺！”
眾將士聽令，前仆後繼，皆化流星墜落。
生命脆弱而頑強。
單個個體或許不自量力，但眾人拾柴，將成為一股可以照亮黑暗的力量。
生命的力量。
什麽是生命力？
那是萬馬奔騰，那是羚羊渡河。
是繩鋸木斷，水滴石穿。
是野火不盡。
終於，哢擦。
混沌之力碎成齏粉。
蜉蝣們，撼動了大樹。
司玄青就站在漫天飄落的黑色火星當中，拜別諸位引路者。
他直起身，眸中似有淚光閃爍，他隱忍道：“還請諸位前輩，再為我等開一次路罷。”
一聲嘆息，“司小子，不必愧疚。”
嚴無生腳下的影子出現了明顯晃動，濃黑的霧從中浮現，扭曲、混亂，像一攤不可預測的死水、又像一池深不見底的沼澤。
混沌掙開業障鎖鏈，脫離肉身，化為一團不詳的黑霧，狂妄的怪響從中傳出：“是你們？！這就是你們的底牌嗎？即使保有一絲神智，也不過是一群不知死活的老東西而已！”
自濃重業障中分化出一張驚面，一邊尖叫著“不要啊”，一邊馬不停蹄地往混沌那頭沖！
瞬間兩股力量相撞，爆發出一陣肆虐的能量颶風。
風中夾雜著無數驚魂未定的銳響。
“救、救命啊！誰來救救我！”
“不、不要這樣——”
“我的兒啊！！！”
“接下來……又該怎麽辦呢……”
“跑！快跑啊！惡鬼來了——”
“不、不要啊——”
郝局長等人痛苦地捂住耳朵，被那些情緒所影響，寒意自腳底竄起，雙瞳不自覺開始顫動，後背已然出了一片白毛汗。
一行人神經緊繃，已成為驚弓之鳥，一點異響就能令他們立刻惶惶逃之。
何況在激烈對沖的戰場，他們幾乎要將一口牙齒咬碎，才忍住了拔腿跑路的沖動。
司玄青站在風中巋然不動，提醒道：“受不住的，自請封閉五感。”
封住聽覺後，眾人果然好受許多，他們緊緊盯著戰局變化，驚訝地發現驚面竟然逐漸化成了一團獸影。
更令人驚訝的是，司玄青的聲音自他們腦海中清晰響起：“龍有九子，行四，其善吼，聲如洪鐘，海邊有獸名，其名蒲牢。”
宋雪銷一道靈力，護住了自己與小男朋友，他們二人衣衫齊整、面目幹凈，襯得頭發、衣服亂飛的其他人像難民。
蒲牢獸影與混沌對抗之際，自嚴無生身後的黑霧中，分離出一張恐面，二話不說徑直往混沌面門砸去！
風中多了各種絕望與膽怯，各種失魂落魄與迫不得已。
“死了、死了就輕松了……”
“這日子沒法過啊……”
“好餓，好冷，好痛……”
“我好怕我好怕我好怕……”
如臨深淵、如臨深淵……
旋風加劇，司玄青立起一道屏障，抵擋了即將波及眾人的能量。
他再傳音道：“龍子行三，為鱗蟲之長、形似獸，其名嘲風，平生好險。”
砰！
痛徹骨髓的字句彌散在空氣中，從每一個毛孔鉆入，直擊靈魂。
悲面的加入令混沌都忍不住發出痛苦的慘嚎。
他的聲音與凡人撕心裂肺的哭嚎連響成一片。
“啊啊啊啊啊——”
“我不知道啊不知道該怎麽辦啊！！！別問我別問我別問我——”
“阿娘，我想回家……”
“媛媛別怕，別怕，我……我們回家了……”
“跑啊！跑啊！別回頭！”
“阿兄，阿兄……你別丟下我一個人……”
“臭小子……都叫你……跑了……你是想……氣死老子……”
千古悲絕，永別離。
“九子之一，龍頭魚身，好望喜吞，其名螭吻。”司玄青聲音平穩，一字一句清晰明確，似要將其刻入每個人的腦海裏。
思面隨後而上，從左側俯沖向混沌！
司玄青聽到了它留給自己的碎碎念：“有人鞠躬盡瘁，有人發奮圖強，有人勵精圖治，有人勤勤懇懇，有人甘願成為某人的踏腳石，所有皆不過一句”我樂意”！”
所以，別想太多啦！你又不欠我們什麽。
“再說啦，千年前混沌殺了囚牛和負屃，我們也要為他們報仇的啦！”
司玄青聞言彎了一下眼睛，“多謝赑屃前輩勸解。”
“確實，我等非是凡人，待到大仇得報，千年萬年之後，又是一條好漢！”憂面自己說完自己尷尬，恨不得鉆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，於是一股腦兒地沖向了混沌。
混沌：“……”
媽的！
“啊！我知道，它是狻猊。”隊伍中一名年輕道士大聲道，雖然大家都聽不見，但必須要有氣勢，“其形如獅，喜煙好坐！”
狻猊：“孺子可教。”
它承下了凡人所有的憂思憂慮、憂國憂民。
千千萬萬的“怎麽辦”、“為什麽”擠入腦海，幾乎要將腦子撐爆。
司玄青咬牙硬撐著，額角、手背青筋暴起，鼻孔、耳道緩緩有血流滲出。
驀的，他從成千上萬的質詢中，捕捉到了一道熟悉的嗓音，他聽到他說：“朕怕……天下百姓……流離失所，怕餓殍遍野，怕天下不再……”
他眸光狠狠一顫，陛下，是陛下啊……
斯人已逝，音容猶在。
一滴淚奪眶而出，隨之，懷念乘風遠去。
“撐不住就別硬撐！”怒面罵罵咧咧出列，它不只說道司玄青，還說道嚴無生，“還有你小子，別以為跟我們關系很好，過去聽你號令那是迫不得已！我們都是裝的！”
嚴無生用長輩般包容的語氣說：“好，我知……”
他打量了下它逐漸形成的獸影，其上有一雙怒目圓睜，補充：“我知道了，睚眥。”
睚眥：“……哼！”
它丟下一個桀驁的氣音，打混沌去了。
“嘻嘻，我們小睚眥害羞了呢。”喜面飄過來蹭了蹭嚴無生，有留戀、有不舍，“小無生，這些日子很開心哦，別聽小睚眥胡說，我們都很喜歡你。”
“再見啦，臨別前告訴你一個小秘密……”
它在嚴無生耳邊嘀嘀咕咕，而後化成似虎非虎的形態，大笑著向混沌殺去！
“嘻嘻，讓你瞧瞧什麽叫做喜、極、而、泣～還有樂、極、生、悲～”
狴犴這一劑猛藥下去，混沌竟然開始又哭又笑，跟瘋了一樣。
神獸們英勇就義，本該是嚴肅的場合，但架不住身體裏的卑劣因子在告訴眾人：看敵人痛苦是一種不可多得的樂趣啊！
凡人執念化成了束縛混沌的繩索，凡人七情化成了攻陷混沌的尖刃。
混沌不願承認自己會輸在他最瞧不起的凡人手裏，他不甘地嘶吼，怪啞的嗓音像某種詛咒：“司玄青，你算計我！你——卑——鄙！”
司玄青不緊不慢地擦去臉上的血跡，垂眸漫不經心道：“你不是覺得眾生皆苦，是在無病呻吟嗎？”
“你不是覺得自己不可戰勝嗎？”
“你不是說我在說瘋話嗎？”
他拍了拍自己的臉，笑盈盈道：“混沌，你、臉、疼、不、疼？”
“司——”混沌的言語淹沒在無數凡人因果的風暴當中。
烏雲罩頂，旋風四起，像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。
眾人都緊張地盯著戰局，不敢錯過一絲一毫的變化。
唯有司玄青註意到了即將被卷走的麒麟，運起靈力，用靈力鎖鏈牢牢將之捆在祭臺上，任爾東西南北風都吹不跑。
一時之間，華隆山頂，狂風大作，驚雷霹靂，飛沙走石之際無數短枝相撞，不可避免地從每個人身上刮擦而過，留下道道細微的血痕。
沒人在意身上多出來的傷口，也沒人在意旋風中枉死之人堪稱魔音貫耳的鬼哭狼嚎——畢竟大部分人聽覺都封閉了，包括宋、嚴這倆從頭到尾無所事事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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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再者，混沌雖殺不死，但它也並非不可戰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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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成功與否，是生或死，”司玄青一指從頭到尾默不作聲的嚴無生，道：“我們的一線生機，就在他身上。”
見他指的只是一個區區凡人，混沌面上笑容擴大，但又在瞬間僵硬。
大地恢覆平靜，嘈雜的風聲戛然而止，天空中隱隱傳來虛弱的悶雷。
眾人轉首望去，就見混沌腳下，從他模糊的影子裏，探出了數十道漆黑的鎖鏈，牢牢將其捆縛。
“那、那是什麽？”有人問。
混沌面上青白交錯，深惡痛絕道：“業障！！”
“沒錯。”司玄青身邊立著安羨風與幽冥，他沈聲道：“彼生之孽，還施己身。”
“你不知，在你逃跑後，我們為修覆天道做了何種努力、何種犧牲。”
“你不知，當你試圖與我作對，搶走我的造化之際，就已走入我為你設下的敗局。”
“你亦不知，當你將滿身業障轉移，便是敗因已定！”
作惡多端，孽力回饋。
因果輪回，報應不爽！
混沌面色猙獰：“區區幾道業障而已！”
他掙紮著，身後似有虛影浮現，黑色吞噬之力與深重業障對抗，後者逐漸落入下風。
“天師，如果混沌舍棄肉身，我們還有贏面嗎？”郝局長憂心忡忡。
從隊伍中那人受傷的情況看來，混沌之力非常人所能對抗，他們無計可施，只能依靠司天師這位前輩的對敵經驗。
雖然對方面上看起來頗有成算，但架不住他會擔心啊。
郝局長感覺自己像孤註一擲的賭徒，在一場拿不定勝率的賭局中，他卻一舉推出了手邊所有籌碼。
“哈哈哈哈哈怕什麽？這不是還沒贏嘛！！”
幽冥爽朗大笑，他甩了甩手裏鎖鏈，周圍霎時陰風大作，所有人視野中突然多了數之不盡的影子，數十萬陰兵密密麻麻，看得人頭皮發麻。
角落裏，嚴無生默默將鹹菜罐子拿出來，放那些“人質”自由。
“人質”歸隊，毫不意外被所有兄弟嘲笑，一群鬼面色鐵青。
幽冥沒管手下間的玩笑，轉身對司玄青抱拳行禮，語氣堅定不移，聲如洪鐘：“那麽，天師，就由我等開路罷。”
司玄青輕輕頷首。
一行人看得雲裏霧裏，不知道他們之間在打什麽啞迷。
然而下一刻，他們就知道了，那句“開路”、那個點頭，代表了多麽重要的意義。
“第一隊先鋒，出列！”
整齊的腳步踏出，甲葉碰撞之聲連成一片，將士們面色肅然，目光中皆是堅定，他們大喝一聲：“殺！”
一排排、一列列將士毫不猶豫向前沖殺，他們化成一道道黑色流星，毅然決然撞向祭臺周圍的黑色屏障！
嗡鳴不止，撞響不歇，殺聲不斷。
“第二隊先鋒，出列！”
“第三隊先鋒，出列！”
“第一隊中鋒，出列！”
“第二隊……”
大地因為嘹亮的信念而在發抖。
千年後的見證者，佇立在潦草的戰場上，於此時此刻此地，親眼所見，那暫緩千年的延續。
他們看到許許多多，面容尚且青澀的少年將士一晃而過，他們看到了信念的不斷消散與交接，他們看到了飛蛾撲火、寧為玉碎……
重於泰山的滅亡壓上肩頭，年輕的修道者們眼中落下淚水，身形卻站的筆直，他們在致敬，在道謝，也在告別。
安羨風一雙異於常人的妖瞳中映出幽冥的背影，他涼涼吐字道：“大將軍，好走不送。”
幽冥回頭，終於在這只不安分的狐貍臉上看到了一絲難言的不舍，他肆意一笑，手中化出一面戰旗。
“眾將士聽令，殺！”
大將軍帶領身後一眾將士，如千年前戰場上那般英勇無畏。
“殺！”
眾將士聽令，前仆後繼，皆化流星墜落。
生命脆弱而頑強。
單個個體或許不自量力，但眾人拾柴，將成為一股可以照亮黑暗的力量。
生命的力量。
什麽是生命力？
那是萬馬奔騰，那是羚羊渡河。
是繩鋸木斷，水滴石穿。
是野火不盡。
終於，哢擦。
混沌之力碎成齏粉。
蜉蝣們，撼動了大樹。
司玄青就站在漫天飄落的黑色火星當中，拜別諸位引路者。
他直起身，眸中似有淚光閃爍，他隱忍道：“還請諸位前輩，再為我等開一次路罷。”
一聲嘆息，“司小子，不必愧疚。”
嚴無生腳下的影子出現了明顯晃動，濃黑的霧從中浮現，扭曲、混亂，像一攤不可預測的死水、又像一池深不見底的沼澤。
混沌掙開業障鎖鏈，脫離肉身，化為一團不詳的黑霧，狂妄的怪響從中傳出：“是你們？！這就是你們的底牌嗎？即使保有一絲神智，也不過是一群不知死活的老東西而已！”
自濃重業障中分化出一張驚面，一邊尖叫著“不要啊”，一邊馬不停蹄地往混沌那頭沖！
瞬間兩股力量相撞，爆發出一陣肆虐的能量颶風。
風中夾雜著無數驚魂未定的銳響。
“救、救命啊！誰來救救我！”
“不、不要這樣——”
“我的兒啊！！！”
“接下來……又該怎麽辦呢……”
“跑！快跑啊！惡鬼來了——”
“不、不要啊——”
郝局長等人痛苦地捂住耳朵，被那些情緒所影響，寒意自腳底竄起，雙瞳不自覺開始顫動，後背已然出了一片白毛汗。
一行人神經緊繃，已成為驚弓之鳥，一點異響就能令他們立刻惶惶逃之。
何況在激烈對沖的戰場，他們幾乎要將一口牙齒咬碎，才忍住了拔腿跑路的沖動。
司玄青站在風中巋然不動，提醒道：“受不住的，自請封閉五感。”
封住聽覺後，眾人果然好受許多，他們緊緊盯著戰局變化，驚訝地發現驚面竟然逐漸化成了一團獸影。
更令人驚訝的是，司玄青的聲音自他們腦海中清晰響起：“龍有九子，行四，其善吼，聲如洪鐘，海邊有獸名，其名蒲牢。”
宋雪銷一道靈力，護住了自己與小男朋友，他們二人衣衫齊整、面目幹凈，襯得頭發、衣服亂飛的其他人像難民。
蒲牢獸影與混沌對抗之際，自嚴無生身後的黑霧中，分離出一張恐面，二話不說徑直往混沌面門砸去！
風中多了各種絕望與膽怯，各種失魂落魄與迫不得已。
“死了、死了就輕松了……”
“這日子沒法過啊……”
“好餓，好冷，好痛……”
“我好怕我好怕我好怕……”
如臨深淵、如臨深淵……
旋風加劇，司玄青立起一道屏障，抵擋了即將波及眾人的能量。
他再傳音道：“龍子行三，為鱗蟲之長、形似獸，其名嘲風，平生好險。”
砰！
痛徹骨髓的字句彌散在空氣中，從每一個毛孔鉆入，直擊靈魂。
悲面的加入令混沌都忍不住發出痛苦的慘嚎。
他的聲音與凡人撕心裂肺的哭嚎連響成一片。
“啊啊啊啊啊——”
“我不知道啊不知道該怎麽辦啊！！！別問我別問我別問我——”
“阿娘，我想回家……”
“媛媛別怕，別怕，我……我們回家了……”
“跑啊！跑啊！別回頭！”
“阿兄，阿兄……你別丟下我一個人……”
“臭小子……都叫你……跑了……你是想……氣死老子……”
千古悲絕，永別離。
“九子之一，龍頭魚身，好望喜吞，其名螭吻。”司玄青聲音平穩，一字一句清晰明確，似要將其刻入每個人的腦海裏。
思面隨後而上，從左側俯沖向混沌！
司玄青聽到了它留給自己的碎碎念：“有人鞠躬盡瘁，有人發奮圖強，有人勵精圖治，有人勤勤懇懇，有人甘願成為某人的踏腳石，所有皆不過一句”我樂意”！”
所以，別想太多啦！你又不欠我們什麽。
“再說啦，千年前混沌殺了囚牛和負屃，我們也要為他們報仇的啦！”
司玄青聞言彎了一下眼睛，“多謝赑屃前輩勸解。”
“確實，我等非是凡人，待到大仇得報，千年萬年之後，又是一條好漢！”憂面自己說完自己尷尬，恨不得鉆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，於是一股腦兒地沖向了混沌。
混沌：“……”
媽的！
“啊！我知道，它是狻猊。”隊伍中一名年輕道士大聲道，雖然大家都聽不見，但必須要有氣勢，“其形如獅，喜煙好坐！”
狻猊：“孺子可教。”
它承下了凡人所有的憂思憂慮、憂國憂民。
千千萬萬的“怎麽辦”、“為什麽”擠入腦海，幾乎要將腦子撐爆。
司玄青咬牙硬撐著，額角、手背青筋暴起，鼻孔、耳道緩緩有血流滲出。
驀的，他從成千上萬的質詢中，捕捉到了一道熟悉的嗓音，他聽到他說：“朕怕……天下百姓……流離失所，怕餓殍遍野，怕天下不再……”
他眸光狠狠一顫，陛下，是陛下啊……
斯人已逝，音容猶在。
一滴淚奪眶而出，隨之，懷念乘風遠去。
“撐不住就別硬撐！”怒面罵罵咧咧出列，它不只說道司玄青，還說道嚴無生，“還有你小子，別以為跟我們關系很好，過去聽你號令那是迫不得已！我們都是裝的！”
嚴無生用長輩般包容的語氣說：“好，我知……”
他打量了下它逐漸形成的獸影，其上有一雙怒目圓睜，補充：“我知道了，睚眥。”
睚眥：“……哼！”
它丟下一個桀驁的氣音，打混沌去了。
“嘻嘻，我們小睚眥害羞了呢。”喜面飄過來蹭了蹭嚴無生，有留戀、有不舍，“小無生，這些日子很開心哦，別聽小睚眥胡說，我們都很喜歡你。”
“再見啦，臨別前告訴你一個小秘密……”
它在嚴無生耳邊嘀嘀咕咕，而後化成似虎非虎的形態，大笑著向混沌殺去！
“嘻嘻，讓你瞧瞧什麽叫做喜、極、而、泣～還有樂、極、生、悲～”
狴犴這一劑猛藥下去，混沌竟然開始又哭又笑，跟瘋了一樣。
神獸們英勇就義，本該是嚴肅的場合，但架不住身體裏的卑劣因子在告訴眾人：看敵人痛苦是一種不可多得的樂趣啊！
凡人執念化成了束縛混沌的繩索，凡人七情化成了攻陷混沌的尖刃。
混沌不願承認自己會輸在他最瞧不起的凡人手裏，他不甘地嘶吼，怪啞的嗓音像某種詛咒：“司玄青，你算計我！你——卑——鄙！”
司玄青不緊不慢地擦去臉上的血跡，垂眸漫不經心道：“你不是覺得眾生皆苦，是在無病呻吟嗎？”
“你不是覺得自己不可戰勝嗎？”
“你不是說我在說瘋話嗎？”
他拍了拍自己的臉，笑盈盈道：“混沌，你、臉、疼、不、疼？”
“司——”混沌的言語淹沒在無數凡人因果的風暴當中。
烏雲罩頂，旋風四起，像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。
眾人都緊張地盯著戰局，不敢錯過一絲一毫的變化。
唯有司玄青註意到了即將被卷走的麒麟，運起靈力，用靈力鎖鏈牢牢將之捆在祭臺上，任爾東西南北風都吹不跑。
一時之間，華隆山頂，狂風大作，驚雷霹靂，飛沙走石之際無數短枝相撞，不可避免地從每個人身上刮擦而過，留下道道細微的血痕。
沒人在意身上多出來的傷口，也沒人在意旋風中枉死之人堪稱魔音貫耳的鬼哭狼嚎——畢竟大部分人聽覺都封閉了，包括宋、嚴這倆從頭到尾無所事事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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